〈甜味Alpha〉

2024-08-21

TAG:BL×青春校園×ABO

01

  蕭冠瑀單戀了,對方是一個聞起來甜甜的omega。他們同一堂通識課,對彼此都有一點印象,但也僅僅是「看過」,屬於那種、和別人聊天時會說「每次都靠牆坐的那個戴單邊耳環的」的關係。真正的、第一次的交流是一個月前,蕭冠瑀去買飲料的時候恰好碰見那個omega值班。看見他走進店裡,對方還愣了一下,之後就在他點的奶茶裡偷偷加了兩杓珍珠。
  接過飲料的時候,塑膠杯壁上還留著對方手指的溫度,蕭冠瑀看見奶茶裡的黑色粉圓時頓了一下,抬眼就見那個omega對他眨眨眼睛。
  「不要告訴別人哦。」他壓低聲音說,像在講一個了不得的大秘密,隨後還單眨了右眼。他的聲音沙沙的,不是甜美可愛的類型,但很好聽。
  蕭冠瑀承認,他被最後的那個wink電到了。好吧,這個說法蠻老套,但從那天開始,他就情不自禁地開始在課上偷偷觀察對方。偶爾對到眼,omega還會給他一個無聲的「嗨」。
  如果說那個wink是吸引了蕭冠瑀的注意,讓他對他有點好感,那麼真正讓蕭冠瑀心動的第一次,是在一個月前、冷冷的十二月冬夜。
  那時候他剛結束社團,沿著教學樓和操場的邊緣走回宿舍,11點的校園已經靜了。他慢慢地走著。冷得搓了搓手指,鼻尖凍得發紅,遠遠地就看見有個人影坐在操場旁的石階上——是他,那個有奶茶氣味的omega。街燈自他頭頂灑落,他懷裡抱著一支木吉他,身旁的地上還放著一杯喝到一半得飲料。他垂著臉,輕輕地撥弄著吉他弦,隨興地哼唱著沒有填詞的歌。他的嗓音乾淨且沙啞,像一朵涼涼的雪花,輕輕飄到蕭冠瑀的心上。
  他的睫毛好長啊。蕭冠瑀心想。他不敢走近,只在遠處悄悄地看他的側臉,和蓋在臉頰上、睫毛的影子。Omega嘴裡還哼著歌,手指卻停止撥弄琴弦,他彎下腰,輕輕地搔了搔趴在腳邊的貓咪。三花貓親暱地拱起背脊蹭他,尾巴點在他的小臂上,他垂下眼,唇角銜著笑意,眉目溫柔且繾綣。
  他認真唱起歌來是什麼樣子呢?可以的話真想聽一聽啊。後來蕭冠瑀總覺得,大約是那一刻起,心就無可救藥地被自己拋出去了。從此之後,目光不是自己的、心情也不是自己的、心跳也不是自己的了。
  他更常在通識課上盯著他發呆了,他注意到omega跟他說嗨的時候總是會彎起眼睛,看著彷彿帶著笑意。他的長相是生人勿近的類型,嘴唇很薄,不笑的時候讓人感覺很兇。但他的眼睛很漂亮,略微下垂的眼尾,是溫柔的眼型。如果戴上口罩、只露出眼睛,會覺得他很好相處。他的身形修長,比蕭冠瑀矮半個頭,皮膚很白,不確定有沒有在運動、但看起來很勻稱。反正,他整個人都長在蕭冠瑀的審美線上。
  有時候蕭冠瑀會想,最開始的那兩杓珍珠會不會是該死的商人把戲?因為從那之後,他越來越常光顧那家店,幾乎每個禮拜都會去個兩三次。有時候會遇到對方、有時候不會,但每次恰好碰上對方值班的時候,他的奶茶裡一定會多兩杓珍珠。漸漸的,他摸熟了對方的排班,對方也會趴在櫃檯跟他聊個幾句,諸如作業很難老師很爛之類的話題。
  他知道他叫林鈞皓,知道他讀公民教育,知道他和看起來難以親近的外表不一樣、有著慢熟但搞笑的個性,也知道他的費洛蒙是奶茶的味道。很好聞,和自己黑糖味的費洛蒙很搭,像五分少冰的珍珠奶茶,冰冰涼涼,甜卻不會太膩。
  但蕭冠瑀不知道他是否單身,或者說——會不會對自己有意思。
  好幾次試探的話都滾到嘴邊了,最後都被他抵在舌根咽下去,然後陷入暫時的低落和自我厭惡中。網路上很多對於omega的評價是「感性」和「容易患得患失」,但蕭冠瑀覺得,陷入單戀的alpha可能是最感性和患得患失的。因為alpha太驕傲了(好吧可能只有他),他害怕人家對他沒意思,更害怕捅破窗紙後連朋友都做不成。
  但他覺得自己已經徹底喜歡上林鈞皓了——他喜歡他的笑起來眯著的眼睛,喜歡他一本正經講著幹話的模樣,還喜歡他右邊眉尾的小痣。可是他們還是維持著不鹹不淡的關係,上課打招呼、下課買飲料,雖然可以聊的很開心,但除此之外就沒有了。
  我們兩個聞起來都那麼甜,就很搭啊。蕭冠瑀很想故作輕鬆地這樣跟他說,但他太膽小了。
  一個月過去了,蕭冠瑀還是不知道該怎麼辦。他們還是維持著「同學」與「熟客」的關係,沒有任何新的進展。他想要做點什麼,但母胎單身20年的他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追人。而網路上的攻略看起來也都太……怎麼說呢,他覺得林鈞皓可能不吃送早餐跟花那一套。
  「不然,你下次買飲料就叫兩杯,結帳的時候,擺出最帥氣的臉問他說『這杯請你喝,明天要不要一起出去?』這樣。」他的室友給他出了一個主意,蕭冠瑀覺得還不賴。
  ……但他不敢。
  他的室友用鄙視的眼神看著他,滿臉寫著「你不是男人」,明晃晃的嫌棄。「我跟你說,你如果不快把握機會,到時候他被追走了你就不要哭。」他的室友嚇唬他。
  蕭冠瑀當然知道啊!但知道跟去做是兩回事。其實他電影票都買好了,就只差開口邀請了,但是……他悶悶地嘆了口氣,像一條死魚一樣癱軟在座位上,下巴磕在桌面上,他渾身無力地掏出手機,整個人都陷在憂鬱的氣息裡,連身旁有人落坐了都沒發現。
  「嗨。」孰悉的、略有些沙啞的男聲,蕭冠瑀渾身一震,側過臉去,就看見林鈞皓對他露出一個微笑。他倒抽一口氣,悄悄摀了下心口,半晌後又去捏自己的耳朵。
  「嗨。」蕭冠瑀試圖讓自己很鎮定些,但指尖下的耳殼很燙,恐怕是紅透了。但這又不能怪他!誰讓林鈞皓笑起來那麼好看!
  「要上課了。」林鈞皓似乎在努力的開話題,但可惜他似乎不擅長此道。
  「對啊。」蕭冠瑀甘巴巴地回答,兩人一陣尷尬,沉默的你看我、我看你,對上眼後再假裝自然地錯開視線。其實離上課鐘響只剩五分鐘,但是蕭冠瑀卻覺得還有一世紀那麼久,他想要說點什麼,但卻不知道該怎麼開口。椅子上彷彿有什麼磕著他,怎麼坐都不舒服,他扭了扭,不自在地開口:「你……」
  「你……」
  「你先說。」「你先說。」
  不知道誰先起了頭,兩個人「噗哧」一聲笑了出來。好像有點蠢,蕭冠瑀心想。他大著膽子戳了戳對方的手背,「你先講吧。」他說。
  林鈞皓「噢」了一聲,他猶豫了幾秒,問道:「你剛剛在看什麼?」
  「……禮拜天的電影時刻表。」
  「你要去看電影?」林鈞皓的語氣很輕鬆,但不知道為什麼,蕭冠瑀就覺得對方似乎有點緊張。「跟女朋友去嗎?」
  「不、不是!」蕭冠瑀連忙否認,他趕緊從桌上爬起來,張了張嘴,半晌後試探地問道:「其實,我想邀人一起……」或許是個好機會。他想,另一隻手悄悄地摳著衣角,他盯著課本,試圖讓聲音聽起來鎮定一點。「但我沒有邀過人。 」
  「為甚麼不邀?」
  「我怕被拒絕。」蕭冠瑀老實地說,「而且我不確定我們有沒有熟到那種程度,所以我不知道該怎麼開口……」
  「如果你不問的話,連被拒絕的機會都沒有耶。」林鈞皓說。他靜了片刻,又小心翼翼地問:「對象是誰?」
  「……一個,omega。」蕭冠瑀說。他感覺自己的臉都紅了,聲音細得像蚊子在叫。老天啊,他的手抖得要命!但他還是梗著脖子繼續說:「他,他很好,費洛蒙的味道很甜,聞起來像奶茶……而且還跟我上同一堂通識課,是別系的同學——你們公教系的。」
  暗示到這種程度,應該很明顯了吧!蕭冠瑀心想。但好半晌對方都沒有回話,他悄悄側眼看過去,卻看見林鈞皓心情很不好的樣子,嘴角下拉著,滿臉都寫著煩躁。怎麼了?蕭冠瑀有點慌,他戳了戳對方的手臂,「欸,你…你有什麼感覺?」該不會他真的對我沒意思吧?蕭冠瑀感覺自己要完蛋了。
  林鈞皓瞅了他一眼,然後把口罩戴起來,悶悶的「哦」了一聲。「你希望我有什麼感覺?」他問。
  我當然希望你害羞開心然後答應周末跟我出去約會!「呃…如果是你,你會怎麼開口問?」蕭冠瑀小心翼翼地問,但林鈞皓看起來更煩躁了。
  「就直接講啊,『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看電影』這樣。」林鈞皓連頭都沒有回一下,目光釘在講台上,語氣平板地說。蕭冠瑀還想說點什麼,但對方向是洞悉他的內心那樣,一句話堵住他的話頭:「要上課了。」
  鐘聲適時地響了起來,蕭冠瑀只好把那句「你怎麼了」嚥了回去,帶著滿腹忐忑心情看向黑板。
  整整兩節課,林鈞皓都沒有理他。腰背挺直死瞪著黑板,手裡唰唰抄著筆記,連手機都沒滑一下。中堂下課時間,蕭冠瑀原本試圖跟他聊聊天,但對方直接抱著外套「咚」地趴到桌上,渾身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氣息。即便遲鈍如蕭冠瑀,也知道對方生氣了……但他不知道他到底在氣什麼。難道說,被自己喜歡就那麼令人厭惡嗎?兩節課過去,蕭冠瑀的心情也盪了下去,整個人肉眼可見地開始低落,像一顆逐漸枯萎的草。他也趴到桌上,悶悶地嘆了口氣。
  「…… 你嘆三小氣啊。」正收著書包的林鈞皓轉了過來,聲音聽起來像憋著氣,有種咬牙切齒的味道。
  「我覺得我沒希望了。」蕭冠瑀吶吶地說,把臉埋到臂彎裡,甕聲甕氣地說:「…… 他不會跟我去看電影了。」
  「蛤?你在說什麼?」林鈞皓的聲音聽起來有點抓狂,「你連問都沒有問欸!」
  「不用問了啦。」反正人家又不喜歡我。蕭冠瑀有些賭氣地想。
  「你有機會還不去試試看,」林鈞皓的聲音大了一些,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,「我連問的機會都沒有耶!」
  「你……你也想邀人去看電影?」蕭冠瑀猛地抬起頭,不敢置信地看著面前戴著口罩、但滿臉鬱塞的大男孩,突然覺得更生無可戀了。他喜歡的人不但不喜歡他、還有喜歡的人了……
  「不是電影,是明天我們吉他社的成發。」林鈞皓的聲音很沙啞,像是賭氣似地,他站起身、將背包甩到肩上,居高臨下看著蕭冠瑀:「…我寫了一首歌給他。但現在,我不想邀請他了。」
  什麼意思?他是什麼意思?回宿舍的路上,蕭冠瑀滿腦子都是剛才的對話。可林鈞皓說完就走了,他根本來不及叫住對方問清楚。林鈞皓聽起來像是在說「我寫了一首歌給你,但現在我不想邀請你了」,可是先前他暗示想請他看電影的時候,林鈞皓看起來明明很不爽。所以最後他說的到底是什麼意思?
  「你要這麼煩惱,幹嘛不去找他問清楚?」室友君被蕭冠瑀煩得受不了,推開他的臉說。「搞不好真的有一些誤會啊。」
  「啊我就不敢嘛!」蕭冠瑀理直氣壯地說:「萬一、萬一真的不是我怎麼辦?這樣不是很尷尬嗎?」
  「尷尬就尷尬!你還是不是alpha了!」戴著眼鏡的beta抓住蕭冠瑀的肩膀瘋狂搖晃,抓狂地說:「反正你們只有通識同堂不是嗎?才兩節課!有什麼好尷尬的!」
  「可是……」
  「可什麼是!你再可是就要放寒假了!」室友把他推回自己的座位上,「我管你用什麼方法!反正你給我問清楚就對了!不要每次都拿這種小事來煩我!我是你室友,不是戀愛諮商師欸!」室友的表情很痛心疾首:「你拿戀愛話題來折磨母單20年的我,像話嗎?」
  「噢……」說的也是。蕭冠瑀抓抓頭髮,承認自己的確因為這個說法重新燃起一絲希冀。說不定真的是有些誤會,什麼的……或許,不是沒希望的吧?可是……
  「那我要怎麼開口啊?」
  「……」室友的表情看起來很生無可戀,「你去買兩杯飲料,給他的時候,擺出最帥氣的臉問他說『這杯請你喝,你喜歡我嗎』。」
  「聽起來跟上次好像……」
  「惦惦啦,不爽就自己想!」

02

  蕭冠瑀趕到現場的時候,表演已經進行了一半。直到出門的前一秒,他都還在躊躇,不確定自己到底要不要去——八點開始的表演,他四點就開始整飭自己了。衣服換過一件又一件,頭髮抓了又抓,像隻要開屏的公孔雀。連室友都有點看不下去。好不容易捱到出門的前一刻,蕭冠瑀又臨陣退縮了。不斷來來回回給自己找藉口,一下說這個沒帶、一下說這個沒拿,戴著眼鏡的beta被他煩得要死,看個電影也要被人走來走去打攪,怒得他手臂都迸出青筋。拖到八點半,蕭冠瑀最後還是出門了——被室友推出門的,還順便拍上門、落了鎖,直接把蕭冠瑀關在門外。
  談了戀愛直接降低智商的alpha只好摸摸鼻子、頂著寒風出發了,還順道拐去飲料店買了兩杯珍珠奶茶。
  ……不管怎樣,今天一定要找機會問清楚。蕭冠瑀呼出一口氣,給自己加油打氣。
  還未早春的天氣冷得要命,一月的晚風很大、很冷,鼻息都變成一團團白色的霧,蕭冠瑀整個人縮在毛呢外套裡,有點後悔自己沒有穿羽絨衣出門。九點了,露天的舞台下早擠滿聽眾,蕭冠瑀只能擠在最後面,厚著臉皮往人群裡鑽,然後忍不住停下腳步,踮著腳尖眺望聚光燈匯聚之處。林鈞皓正在唱的歌接近尾聲,他低頭撥弄著吉他弦,沙啞的嗓音透過麥克風溫柔地攏著整個露臺,年輕的男孩側臉在陰影裡,光將他的睫毛影子拖得很長。
  原來他唱起歌來是這樣啊。蕭冠瑀幾乎挪不開視線,嘴巴微微張著,聽他低低哼著旋律,手裡不自覺將飲料杯握得很緊。一曲終了,台下的女孩們尖叫起來,蕭冠瑀還在恍惚之中。
  這是他喜歡的人,那麼耀眼。即使在夜裡,也讓人移不開眼。
  「接下來來唱最後一首,原本要送給一個人,」林鈞皓低低的嗓音從音響裡透出來,他的喉嚨似乎滾出幾聲輕淺的笑聲。他輕輕滑了下吉他,指尖虛虛握著話筒:「星星。現在送給你們。」
  尖叫聲漸漸小了,沒有其他伴奏,簡單的和弦輕輕響起,台下的人們靜了下來。台上的男孩湊近麥克風,輕輕開口:
  「要怎樣才能 在宇宙找到你的星星
   要怎樣才能 在人群中一眼即是你那些不敢說的怕破碎夢境
   有些不敢聽的怕沒有續集
   害怕從此沒有意義若一切 是一場老電影
   是否能在車站等你
   等一趟兩個人的旅行
   若生命 都像是連續劇
   是否能滿懷希冀
   等一句未完待續

   那些不敢說的怕破碎夢境
   有些不敢聽的怕沒有續集
   害怕從此沒有意義

   若一切 是一本舊日記
   是每一頁都寫滿你
   再繼續假裝漫不經心
   若生命 都像是流星雨
   是否能滿懷希冀
   等一句我喜歡你
   等一顆 宇宙中
   屬於你的星星」

  和弦漸弱,他的歌聲似乎還迴盪在風中,貼在耳邊、沙啞地輕聲哼唱。台下一片沉默,所有人都還在餘音中回味,半晌後才反應過來、高舉著雙手大聲尖叫。林鈞皓抓著麥克風笑了一下,前排似乎有個omega大聲嚷嚷著問了什麼,他頓了幾秒,挑著眉問:「你們想知道?」
  「想!」剛才提問的omega和他的朋友興奮地大叫,蕭冠瑀看見他沉默了幾秒,然後裝做雲淡風輕的承認:「對,這是寫給我暗戀的人的歌。他…聞起來甜甜的,是黑糖的味道。所以每次他來找我買飲料,我都會偷偷加兩杓珍珠給他。」台下興奮地又叫起來了,林鈞皓靜默了兩秒,等尖叫聲弱下,繼續說:「但是他昨天告訴我他有喜歡的人了。」
  不要難過!前排那幾個omega大叫,學長我們喜歡你!
  「我沒有難過,」林鈞皓說,他深深呼吸了一口氣,像是鼓起勇氣,他湊近話筒,沙沙的嗓音傾瀉:「我不知道他在不在現場,如果你在的話。」
  「你昨天說喜歡的是個奶茶味的omega,雖然我不是omega,但我也是奶茶味的,你……要不要考慮一下我?」
  蕭冠瑀耳邊嗡嗡作響,一時反應不過來。資訊量太龐大了,他震驚地脫口而出:「他不是omega?!」
  旁邊的人「嗤」了一聲,看過來的目光很鄙薄。那個女孩似乎還是林鈞皓的粉絲,手裡還舉著「♡鈞皓學長♡」的燈牌,女孩癟了癟嘴:「鈞皓學長是alpha好嗎!」
  「A…Alpha……」蕭冠瑀的腦中掀起了一場新風暴,大張著嘴好半晌無法回神。而台上的林鈞皓遲遲沒有等到回應,他略有些難堪的笑了一下,握著麥克風的手有些抖,但還是試圖開玩笑、裝做一派輕鬆的樣子:「看來他不在現場,或者說不喜歡我。哈哈,我可以……」
  「我沒有不喜歡你!」蕭冠瑀脫口叫道。旁邊舉燈牌的女生倒抽一口氣,不敢置信地看向他,嘴巴張成圓圓的O型。
  「林鈞皓,我沒有不喜歡你!」他的聲音掩蓋在人群中,在人群最後端用力叫道。但林鈞皓沒有聽到,他神色自若地和其他表演者說笑著,為下一首歌暖場。蕭冠瑀急得不得了,他想將手圈在嘴邊、讓聲音可以傳得遠些,但他手裡還握著兩杯奶茶;他試圖跳起來揮揮手,讓台上的人可以看到他,但擁擠的人群讓他挪不動腳。眼看林鈞皓抓著吉他就要下台了,蕭冠瑀急得都失去聲音,連借過都說不出口,像隻被困在試管裡的螞蟻團團轉,卻怎樣都找不到一條路擠出人群。「那個我喜歡的omega就是你!」
  怎麼辦?怎麼辦?蕭冠瑀急得要哭出來了。如果他早點意識到就好了,他怎麼會這麼愚蠢呢?
  「他說他喜歡你!」突然,一陣撕心裂肺的吼叫從身旁傳過來,蕭冠瑀震了一跳,發現是那個舉燈牌的女孩。她雙手圈在臉邊,吼得臉都脹紅了起來,身旁的人們也被山崩地裂的喊叫嚇得瞪大眼睛、注視著她:「學!長!他說!他、喜、歡、你!!!」
  林鈞皓停下腳步,似乎朝這邊看過來。注意到動靜的人們紛紛靜了下來,而蕭冠瑀仍呆呆站在原地,手裡抓著兩杯奶茶,似乎不太理解發生了什麼。燈牌女孩推開兩個人,踉踉蹌蹌地擠到他身邊,用力抓著他的手,高高舉起——
  「學長!他——這個人說,他喜歡你!」
  旁邊的人遞來麥克風,林鈞皓發現自己的手抖得比剛才還要誇張。聲帶像是被掐住了似的,好半晌都說不出話。他別開頭,乾咳了兩聲,才小心翼翼地問:「蕭…冠瑀?」
  蕭冠瑀吶吶地說不出話,舉著手不知所措。燈牌女孩恨鐵不成鋼地吸了一口氣,大聲嚷著「借過、借過」,人群中分開一條窄窄的路,他被女孩推到舞台邊緣,踉蹌地站穩,手裡還抓著兩杯奶茶。蕭冠瑀仰頭看著林鈞皓,對方蹲下身,光在他的背後,為他框出一個毛絨絨的金邊。
  「嗨。」他的睫毛真長。蕭冠瑀胡亂想著。
  「你……」「你……」
  兩個人尷尬地同時住了嘴。蕭冠瑀忽然想起昨天似乎也發生了類似的情形,但緊張的心情沖散了湧到舌尖的笑意,手足無措地、乾巴巴地說:「你先說。」
  林鈞皓抿了抿唇,上下打量著眼前的大男孩。他壓低聲音,湊過去問:「你剛才…是不是說了什麼?」
  蕭冠瑀「噢」了一聲,燙在耳邊的鼻息熨紅了他的臉頰和耳垂,他萬分尷尬地、磕磕絆絆的開口:「我、我原本不知道你…你是alpha。」聲音細若蚊蚋,蕭冠瑀簡直想把之前的自己給掐死。我到底在說什麼啊?「抱歉……」他抖著嗓音說。
  林鈞皓沉默了幾秒,「你介意嗎?」
  「啊?」蕭冠瑀一時反應不過來,腦袋空白地望著對方,反覆咀嚼這句話的涵義。
林鈞皓嘆了口氣,聲音沉沉的:「我是說,我是alpha這件事……你介意嗎?」
  「當然不介意!」蕭冠瑀連忙叫道,他急切的解釋著,彷彿害怕對方會誤會:「雖然有點,呃,震驚。但是,我喜歡你又不是因為你的性別!你…明白我的意思嗎?」
  「所以,你是說你那天……」
  「我,那天想問你……」他結結巴巴地說,舉起其中一杯珍奶、遞了過去:「這杯請你喝,你…… 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看電影?」
  林鈞皓盯著他,久到蕭冠瑀都不安了起來,他忐忑地看著面無表情的林鈞皓,腦袋裡嗡嗡作響。如果,林鈞皓拒絕他的話——
  「好啊。」林鈞皓接過奶茶,笑得很開心。他蹲在舞台上,居高臨下地看著他。他的影子輕柔地蓋在蕭冠瑀的臉上,林鈞皓滿眼都是笑意,他的聲音沙啞且溫柔——「我們去看電影。」他說。
  蕭冠瑀戀愛了,他喜歡的人恰好也喜歡他——他的他是一個聞起來甜甜的、奶茶味的alpha。


【END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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